这几天偶然翻看《红楼梦》，看到一段挺有意思：贾雨村吟诗表达了自己的理想抱负，甄士隐夸赞之余恭维说他日后肯定有大成就；贾雨村这才说，自己学问倒是有点，但是盘缠不够啊。这时候甄士隐说了本文标题那句：「兄何不早言」，更通俗表达就是「妳怎么不早说」。
我觉得这段有意思，是因为现如今如果妳听到有人对妳说「妳怎么不早说」，后边内容妳心里应该有数了——对方帮不上忙。而《红楼梦》里这一段甄士隐先生想表达的意思恰好相反，也就是字面意思，他都等不及了，一直「未敢唐突」，巴望着贾雨村赶紧提出来，他也好成人之美。后边果然就乐呵呵又是封五十两白银又是写了推荐信之类的……
我想这种含蓄的处事方式，在古代也并不见得人人如此。但是在现在，可以说几乎绝迹了吧？一方面，我们太熟悉这个潜台词——「妳怎么不早说」的意思就是妳要是早说，我还能帮上忙，但是妳说晚了，现在因为种种原因我帮不上忙，这不怪我，因为不是不想，实不能也。妳说巧是不巧？另一方面，虽说社会发展进步，人们都该更重视独立、隐私之类的价值了才对，但是似乎现在忽略别人的想法的情况反而更常见了，「我是为妳好」总是那么理直气壮。二百多年前的人都知道，寄身于寺庙写字读书清贫度日也可以是一种人生选择，轮不到别人说教，希望现代人能多些反省吧。